8月7日,发改委网站头条发表新闻通稿:《投资结构合理 有力拉动增长》,其中主要引用发改委投资所所长罗云毅的表态说,上半年固定资产投资的实际增长率在35%以上,这样的实际增速在历史上处于高位。4万亿投资计划发挥了积极作用。同时4万亿计划在结构上也是合理的。
罗云毅的说法,被认为是印证发改委官方意见,力挺此前受到质疑的4万亿计划。
罗云毅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仍然坚持这一观点。但是他同时也表示,如果下一步国际形势转好,出口形势日趋转好,货币政策、财政政策都可以转变。
投资增长过快不会带来通货膨胀
《21世纪》:你预计全年的投资增幅会达到多少,从实物量和增速来看,这会是近年以来的最高增幅吗?
罗云毅:上半年全社会投资增长33.5%,实际增速是39%。我们预计全年GDP增幅在8.3%,投资增幅在35%左右,这是名义的,实际的投资要更快一点。从实际增幅来看,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以来最高的。
对于投资过快是否会带来经济过热需要具体研究。如果投资用于节能减排上,比如电厂的脱硫装置上去了,污染就降下来了。如果投资用于建筑节能上,创造某种机制,这会导致单位生产总值的能耗下来,所以关键不是投资总量问题,而是投资结构问题。
有人担心投资增长过快会带来通货膨胀。这涉及到投资的钱从哪来。如果是靠发行货币来搞投资,肯定会引发通货膨胀;如果不是靠发行钞票来搞投资,而是以储蓄做基础,有物质储备做后盾,投资增速即使达到30%、40%,也不会导致通货膨胀。投资项目很好,生产的产品适合市场的需要,就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不会有通货膨胀。这还是个结构的问题。
《21世纪》:目前社会担心央行为了调控物价,进而微调银行信贷规模,导致经济增速下降,央行调控目标与投资是何种关系?
罗云毅:前一段时间,投资的高速增长与货币及信贷的高速扩张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后者给前者以巨大的支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当将两者从制度上内在地联系起来。
我们提出“管住货币”,是指货币政策的调整仅考虑通货膨胀态势的要求而独立于投资政策和投资态势。因为货币政策的最重要目标是保持币值稳定,货币政策的调整应当完全以通货膨胀态势为依归,该扩张就扩张,该收缩就收缩。至于对扩大投资规模方针的支持与否,则完全是从属性的,第二位的。只要通胀控制在既定范围内,投资增长很快,货币政策也可不变。反之,如果一旦什么时候出现了通胀,即使投资速度不尽如人意,投资率不高,货币政策也要从紧。
我们认为在“管住货币”的情况下,应该“放开投资”,即在控制货币发行的前提下,对投资总量可以放开,不再企图控制和调整投资率、投资规模、投资增长速度,不再将其作为调控目标。在管住货币的正常情况下,投资总量的变化只能以国民储蓄规模的变动为依归。
调整不必总量控制
《21世纪》:上半年投资对经济的贡献达到80%以上,下半年还在加快,这是否导致经济结构失衡严重?
罗云毅:我个人认为现在投资与消费的比例并不是严重失衡,当前的消费上不去,要把经济拉上去,来弥补外需的下降,只能靠投资来弥补,这有内在客观的必然性。
这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在目前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关键问题在于投资要有效益。如果说投资都打了水漂了,比如制造污染去了,投入的是一些很差的项目,当然是很糟糕了。但如果投资是好的项目,投资多一些,规模大一些是没有关系的,不会“导致经济失衡”。
很多人都只看到我们的消费率是全世界最低的,但是没看见我们的消费增长率很高。经济发展的目的就是要促进消费,要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就是体现在消费水平的不断提升上。现在投资多、消费少恰恰是为了将来消费多,消费增长快。
《21世纪》:随着经济加快,国民经济加快,是否中央投资有可能放慢,积极的财政政策逐渐淡出?
罗云毅:这个要看具体情况。如果国民经济运行得较好,从理论上说是可以把积极的财政政策变成稳健的。如果下一步国际形势转好,出口形势日趋转好,那时货币政策、财政政策都可以转变。
实际上目前决策部门对于投资总量的提法已经有政策性的调整。2008年11月份提出的是“扩大投资出手要快、出拳要重、措施要准、工作要实”,在6月17日对下半年工作安排提出的是“保持投资稳定增长”。这种从“扩大”到“稳定”的调整,可以说投资从重视扩大规模的数量动员阶段,转向了高度重视结构调整、重视形成物质资本基础、形成生产能力、突出投资供给效应的阶段。
对未来时期投资总量调控的方式,可以是选择回到传统的投资总量控制方式,即通过各种方式,特别是控制新开工项目和控制信贷供给的方式直接控制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也可以是采取“三个管住、三个放开”(管住货币、放开投资;管住外部性,放开比例;管住国有,放开社会”)的新投资方式,我们更倾向于后者。
《21世纪》:1998年中央也启动了加快基础设施投资的政策,当年全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增长14.1%。但是1999年投资比上年仅仅增长5.2%,同时经济增幅也下滑。中国明年是否也会投资和整个经济再次探底的情况?
罗云毅:1999年的投资增速为何会下来,主要原因是银行信贷下来了,1998年的信贷增长很快,但是1998年、1999年时银行坏账没有清理完毕,银行惜贷比较严重。这导致1999年投资资金当中,贷款的资金很少。所以整个投资增幅较低。
今明年类似的情况会有,但是不会那么厉害。银行对今年下半年或明年的贷款有所调整,中央财政资金明年安排5000多亿,增长也不多,这也可能导致整个投资增幅稍微有下降,但是也不会下降很多。目前实际投资增速是40%左右,明年降幅达到一半,还有20%的增长。即使其带动GDP增速有所降低,比如在7%、8%左右,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